藏在深闺中的会真山 宛如一幅美丽的山水长轴

来源:株洲新闻网

发表时间:2019年07月25日

景区介绍

古历七月的一天,我与黄君绍纯、丁君水生同游醴陵沈潭乡的会真山。该山位于湘赣边境,是罗霄山脉的支系。徒步登山▲会真寺(通讯员 王彦宏 摄)车到沈潭后,水生指着前方说,那就是会真山。只见山峦起伏,连绵不绝,宛如一条苍龙,不见首尾,青翠的山色一直延向天际。天气虽然炎热,那莽莽苍苍的青翠所透出的凉意,却沁人心脾。我们在半山腰下车,如同置身于绿色的大海之中,仰望俯视,左顾右盼,无非深绿,只有些许白色的或红色的野花点缀其间。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幽香,那是山林特有的气息。我们徒步登山,山路较陡,因是水泥路面,便没有行路难的感觉。拐了几个弯后,便见到在绿树掩映之中露出的寺庙轮廓,那就是会真寺。它建在与主峰相邻的一座山头上。我们被它吸引,加快步伐,进得山门,那里正在兴土木,迎面是簇新的前殿,门联写的是群仙赋高会,上古论天真,据说是古会真寺流传下来的联语,也是一幅有道教色彩的楹联,作者将寺名嵌入联语中,真,指真人,道教指修炼得道的人,也就是仙人,又称仙真人。会真,与仙真人相会的意思。前殿的左门楣书包公堂,右门楣书关帝殿,而前殿中又供奉着观音、罗汉,佛、道二教的偶像共处一堂。在宗教史上,佛、道二教有过激烈的争斗,彼此攻乎异端,犹冰炭之不能同器。可谁也灭不了谁,于是和为贵,二教调和后,同一寺庙中出现既有菩萨,又有神仙的怪事,时间一久,也就见怪不怪了。其实这也是宗教越来越世俗化的产物。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,至少可以使信众们各取所需,信佛的去拜释迦牟尼,信道的去制拜太上老君,寺庙因而左右逢源,香火旺盛。前殿后面是一座小殿,它即将被拆除,扩建为大雄宝殿,从后面平整的一块土地看,它会有相当的规模,寺的整个格局将会超过历史上的会真寺。品茶交谈▲掩映在绿树中的会真寺(通讯员 王彦宏 摄)会真寺始建于元朝统一中国后的第二年(1280年),后历经兴废,至文革时被彻底毁坏,现在的小殿是上世纪90年代初,由善男信女们捐资所建。参与修复工作的一位乡贤请我们在办公室喝茶,交谈中,他发现与绍纯是本家,这样,我们之间又多了一份亲近感。他向我们特别介绍了景点之一的水帘洞,说洞中流出的是天然矿泉水,可直接饮用,现在醴陵市区已有会真山矿泉水出售。我们对此颇感兴趣,自古以来,山水相连,见山不见水,终究令人遗憾。中国人的山水情结既厚重,又源远流长,儒、释、道三家都把山水当作道的体现,从而迷恋山水,拥抱山水。孔子说过:智者乐水,仁者乐山。由此形成了以山水比德的传统。庄子也乐在山林,他说:山林与,皋壤与,使我欣欣然而乐与。禅宗有桩公案,青原惟信禅师说:老僧三十年前来参禅时,见山是山,见水是水;乃至后来亲见知识,有个入处,见山不是山,见水不是水;而今得个休歇处,依然见山是山,见水是水。这一否定之否定,说的是他领悟佛理的三个阶段,全以山水作譬。有句俗话说:天下名山僧占多。除了自然环境恶劣,我国哪一座名山没有佛寺?不仅佛教如此,道教也不甘落后,许多道观也建在名山之中,与佛寺相伴。探水帘洞唐、宋以来,传承儒家思想、文化的书院,也多建在风景如画的山林中,有名的白鹿洞书院在庐山,岳麓书院在岳麓山,嵩阳书院在嵩山,石鼓书院在回雁峰,茅山书院在三茅山。儒家、佛家、道教都在名山胜水中占有一席之地。我们也受过儒家思想的熏陶,对佛、道也略有所闻,在下意识中,有着对山水的嗜好,于是决定去探水帘洞。绍纯曾去过那里,且有文记其事,他领着我们出了寺庙后门,走了一两百米的平路,便寻找下山谷的路径,来回找了几次,才发现一条宽不足一尺的小径,乡间称为野鸡路,已被杂草覆盖,杂草多为芦苇,苇叶锋利如剑刃,山路不仅窄,而且陡峭,我们小心翼翼地抓着枝条,横身往下挪步,愈往下走,林木愈密,光线愈暗,透过密密的树叶漏下的日光,斑斑点点,稀稀落落。山中没有王维诗中的樵夫和人语响,只有山鸟的啁啁、秋虫的唧唧、树叶的沙沙,像咏叹调,像低吟,像吴侬软语。这山水的清音,引起人的审美愉悦,心就如经山泉洗过一般,明净,澄沏,令人机心顿息,不觉天人合一了,仿佛进入我即自然,自然即我的混沌之境。有如庄周梦蝶,不知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,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。晋、宋间人为什么那样钟情山水?此时,我有了亲历后的领悟。走累了,我们便在路旁的一块大石上席地而坐,那大石表面平整,暗红色,我用手一摸,竟一尘不染。这令我想起元代的诗人、画家倪瓒,此人有洁癖,他家园林中的竹木岩石,经常用水冲洗,可能是因为闹市多风尘吧。如果他家处于会真山这样的环境中,就不会多此一举了。休息了一会,我们继续下行,我俯视谷底,那里生长着大片竹林,颜色浅绿,竹林之上是层层树林,其色苍苍,苍苍者之上是蓝天,流着几朵白云。会真山有多少这样的诗情画意。快到谷底了,绍纯说:这不像是去水帘洞的路,洞不在谷底,离谷底有一、二十米高。山深林密,这次怕是找不到了。我们只好带着遗憾,循原路返回会真寺。饭后小憩那里的工作人员热情地请我们吃午饭,我们已饥肠辘辘,便不客气地入席了,负责人还特地叫厨工为我们加了一个菜,吃的无非肉、蛋、鸡之类。本来寺庙的食物有寺庙的特色,只是会真寺正在修复中,还没有出家人,也就没有斋食,这是暂时的美中不足。元代释氏清珙的《溪岩杂咏》之一记述过僧人的一次午餐,诗云:山厨修午供,泉白似银浆。羹熟笋鞭烂,饭炊粳米香。油煎青顶蕈,醋煮紫芽姜。百味皆难及,何须说上方。他们所吃均是山中出产,或僧人所种,或野生,经精心烹调,定是别有风味,享用之后,能不齿颊留香?可惜我们无此口福。饭后,我们在办公室休息,我头枕椅背假寐,在似睡非睡,似醒非醒中,突然被隆隆雷声惊醒,一看,天色阴暗,大雨滂沱,狂风呼啸,掀起汹涌澎湃的林涛,万窍怒号,如奔驰的千军万马,撼人心魄。这便是庄子所说的地籁,亦即天籁。佛家有所谓声闻缘觉,说的是听到某种声响而顿悟佛理,杜甫诗说的欲觉闻晨钟,令人必深省便是。我辈无此慧根,不能因此而悟道。而大自然的黄钟大吕也会使一些志士仁人壮怀激烈,陆游就曾夜阑卧听风吹雨,铁马冰河入梦来。造化赐予诗人灵感,诗人的感情、理念与自然契合,于是,这千古绝唱便冲口而出了。我敬佩陆游这样的诗人,也敬畏自然的伟力。下山相约一个多小时后,风停雨住,我们告别主人,离开了会真寺。一边下山,一边观赏雨后的山色,远山腾起一层轻纱般的薄雾,时聚时散,山色时隐时现,这就是欧阳修描述的山色有无中的朦胧境界。峰上有几棵参天大树,突出于林表,其中一棵的树梢斜向伸出,指向西天,我说:这是在俯首朝拜呢。绍纯说: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。我说的是想象,他说的是实情。东边不远处有两座山峰,峰项已被推平,土填入山谷中,快要合龙了,水生说:这可能在建人工湖,作为旅游景点。说得有理,到时候,在群山的环抱中,这里将出现一面绿色的明镜,蓝天、白云、绿树、红花倒映其中,峰回水转,这会是一幅多么美丽的山水长轴。人们乘船游湖,在饱览江山胜景之时,扣弦而歌,其乐陶陶,也将像古人一样,不知今夕何夕。我们三人相约,待景区建成之后,重游会真山。